程键 —— 一位沉浸在土地里的画家

发表时间:2024-03-06 13: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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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健 1965年出生,辽宁昌图县人。


现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、中国工笔画学会第一、二届理事、辽宁省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委会委员、辽宁省美术专业高级职称评审委员、国家一级美术师,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,就职于辽宁美术馆。


作品《金色晚霞》入选第九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。


作品《种子梦》在纪念建党80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获优秀奖(最高奖)。


作品《春风将至》在纪念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发表60周年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获优秀奖(最高奖)。


作品《五谷丰登》参加第二届全国画院双年展。


作品《风雨过后》入选第十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。


作品《早春》参加第三届全国画院优秀作品展。


作品《雪·系列》参加2005中国画研究院年度提名展。


作品《童年的记忆》在第六届工笔画大展中获银奖。


作品《童年的记忆·系列》参加第二届当代中国画学术论坛中国艺术新人新作展。


作品《土地》参加第四届全国画院优秀作品展。


作品《春风将至》在第三届全国青年美术作品展览中获优秀奖(最高奖),并在第十一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获铜奖暨首届“中国美术奖·创作奖”铜奖。


作品《穿过田野的路》等五幅作品参加时代画风— 当代中国工笔二十家邀请展。


作品被中国美术馆、中国艺术研究院等单位收藏。曾参加日本、韩国、匈牙利、乌兹别克斯坦、加拿大、美国等国家的艺术交流展览等活动。


作品及文章在《美术》《美术博览》《美术大观》《国家美术》《画院》等刊物中多次发表。


出版有《当代名家经典作品·程健作品集》《写生与创作》《21世纪中国美术家·程健》《新中国高等艺术学校教学范本一一程健山水作品》等。


笔墨还乡

——丁宗皓

一幅名为“春风将至”的国画,给程健带来了很多的荣誉,包括全国第三届青年美展的最高奖,第十一届全国美展铜奖暨首届“中国美术奖·创作奖”铜奖。这一作品获奖,本身就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化事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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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国第三届青年美展的最高奖,第十一届全国美展铜奖暨首届“中国美术奖·创作奖”铜奖。


《春风将至》所表现的只是中国北方早春土地上的一块玉米地,去年的玉米栅子,仍立在田垄上。春 天来临时,中国北方的乡下父兄,会带着锄头,将之一一刨起,敲净根茎上的泥土,将之拢在一起,点燃。蓝色的烟会在北方春天澄明的天空里袅袅散开。而火烧过的泥土,则像一块浓墨。随后,第一场春雨就会到 来。程健落笔的时候,春天没有到,还在路上,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曲折。田垄仍盖着冰雪,但泥土已经裸 露。那些冬日的雪,在阳光照耀下,已经成为硬硬的一层,仍然洁白。它似乎带着和画家程健一样的心情, 等候着春天。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这样的作品刺痛——土地在年复一年,岁月轮转中,沉重的生命期待,痛 苦中杂糅欣喜。之所以说这幅作品获奖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文化事件,是因为此前的第二届青年美展,获奖的作品是罗 中立的《父亲》,画的是一位满面皱纹的中国农民,作品既是写实的,又暗含了丰富的隐喻性——中国农民 就是整个民族的父亲,代表了我们的文化身世。


28年过后,《春风将至》获奖,意味着中国现代化背景下, “乡土”这一沉重主题,仍然如此直接地击中人们的心灵,仍然被那么多目光深切关注。在日渐凋敝的中国 乡土这一文化母体上,如果自然、大地、普通而有尊严的生命,以及在其上建构的生活方式,已经不再是未 来精神世界建设——文化重建的基础,我们将魂归何处?在一个民族的想象里,现代性像一颗晶莹而饱满的 种子,而它的生长是不是我们曾经赖以生存的乡土与大地,却成为一个疑问。所以《春风将至》或将在文化 意义上,切入这个延续了一百年多的沉重命题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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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生活轨迹来说,一个画家个人的现代化,就是往城市里走。当然,往城市里走,只是一个象征,根本 上是为了获取现代性,走进现代文明里。程健出生在辽宁北部乡下,创作呈现出的一切,都是关于乡村的深 刻记忆。他握有记忆,同时被记忆掌握。尽管离开老家,生存环境几经变化,但是,在一件事情上,他从来 没有迟疑过,那就是不管在哪里,他寻找创作灵感的去处只有一个,那就是乡下,自己的老家。后来,他将 这个范围逐渐打开,去和自己老家一样的地方,也是乡村。那些地方是另外一些人的老家。


老家,有我们没有发现的东西,有不曾被我们打开的窗户——一块仍然蒙着雪的,中国北方的玉米地, 正在等待春天的来临。《春风将至》的画面上没有人物,也没有确切的背景,只是一块玉米地。在中国画的 历史传统上,似乎没有作为孤立表现的对象,而将类似的场景作为表现对象,是程健“土地”系列的一个鲜 明特征。《金色晚霞》画的是北方大地上的高粱。秋日,在起伏的丘陵上满野笔挺的高粱举着红色的穗子, 随着地势起伏,由远及近。一团一团的红,不够鲜艳,但是足够凝重,仿佛满山乡民在夜里举起火把。《五 谷丰登》表现的是乡村更常见的景象——也是绵延起伏的丘陵上,秋天的玉米地里,棒子斜出,顶着红色的 绒毛。金黄的田野上,仿佛岁月的激情已经退却,玉米叶子现出土黄,太阳光已经在玉米身上消尽,如怀抱 孩子的母亲,沉浸于爱,以至于毫不在意自己的姿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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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早春雪霁》是一幅更容易直接闯入心灵的作品,它 描述了弯曲、纵横交汇的村间土路的一个局部或片段。也是雪覆盖了村庄,在白杨树、柴火堆、栅栏、草垛之间,蜿蜒的小道上,我们看不见,但是正有人走来,雪地上沉闷的咯吱声,由远及近。能够将一块玉米地,一条村间小道儿写入宣纸的画家,当然是一个找到了绘画题材的画家。但是,让他 找到这个题材的,是感情、经验和回忆,而本质上是哲思。哲思是生自心灵的一束强光,照到了那块等待春 天的土地上。


穿过纷繁复杂的、诱人的、动人的、一层又一层的现实生活迷雾,程健已经笔墨还乡。在整个过程里,他没有精神的挣扎和疑虑,没有承受这个消费时代强加于他的其他种种的物质困惑,所执着的,只是如何营 造自己饱满丰盈的心灵,并为这个心灵找到一个寄放之所。显而易见,程健的笔墨还乡,不是中国乡村之 旅——在大自然和土地上,寻找美的符号,回到画室里,画出第一笔自己想象的乡村。


他的还乡不是简单的 文化寻根之旅。文化寻根很容易将乡村生活与现代生活,建立在新与旧、先进与落后的二元对立思维模式 里,文化寻根最大的危险,是容易生成对现代生活的排拒情绪。程健的笔墨还乡,富有多重含义,是个体精 神和乡土文化之间一次次地相互印证、相互发现、相互打开、相互滋养。程健的创作,体现了对乡土文化的 整体性认知,因为乡土是他熟知的、充满情感的,在那里能找到他记忆的情结、生命的足迹。


在许多人那里,今天的乡村大地,仍然在四季交替中。一枯一荣的乡村大地,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文化 力量。它理想的“天人合一”的美好,只是一段万劫不复的残梦、一曲挽歌。但在程健的笔下,一个完整美 好而和谐的乡村,却越来越清晰,越来越带着炙热,现代化、城市化,并没有销蚀它的独立和美的活力,相 反,它以从未有过的真实逼视着我们,在本质上,已经成为一个画家信仰的表达。程健还乡的笔墨,不是对 与自己已经产生血肉联系的乡土做修饰性的描绘,在他那里,笔墨已经洗尽铅华,在笔墨和所表现的对象之 间,理性和抒情性已经一点点消失,他的笔墨直接抵达了他所描绘的事物本身,画出了农民与土地的生命联 系。这里展示的不是工笔画技术的精纯,而是画家呈现事物的完整性和准确性。在真实之上不动声色地画面 表现,却洋溢着巨大的抒情性和深邃的思想与强烈的视觉感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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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健的笔墨还乡,形成了一个开阔的精神空间,以至于我们不能用乡土或乡村题材来为之冠名,也无须 简单地把他归入哪一派。他所展示的精神取向,是一种从自然、乡村和沉淀在中国乡村的传统文化中汲取的 最美好的部分,其价值超越了苦难。价值真空,意义缺失等时代背景下的笔墨叙事,我们可以清晰地读懂, 他的笔墨来自乡土,但精神却向未来打开。


画家笔下展示的,当然是画家丰富的内心风景。除了“土地”系列之外,程健还有一个更具个性的叙 事,即一直在画的“童年的记忆”系列。这个系列和“土地”系列一直并行,相互映衬。但“童年的记忆” 弥漫着诗意,更像一个画家的手记或日记。“童年的记忆”叙事,每一幅都像是真切、清晰的梦境描绘,当 然,程健也在准确描绘细节,老房子、红灯笼、红纸对联,仍然不去置放一个人物于其间,但是从整洁的村 道和踩开的雪地上看去,生活仍然继续,并时刻没有中断。有的是童年记忆片段,脱开具体物象,比如风雪 和主干低矮、粗壮,而旁枝茂盛的大树,每一个小枝都遒劲地伸向空中。我注意到了童年系列的背景问题, 显然程健的功夫,下在了大量细节勾勒和点染上,更在一层层的着墨上。我想这个系列,都不是一次性着墨 而成,干湿浓淡,显然不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,不同程度的墨色呈块状,一层加上一层,整体上相互浸染, 为画面拓展了纵深,在这个纵深上,童年记忆的全部细节,都蒙上喜悦、忧伤、沉郁、古远、神秘等复杂情 绪。这个系列是程健笔墨还乡的有力补充,使“土地”系列的公共叙事与“童年的记忆”的个人叙事相互依 托,形成了一个很大的富有张力的语言空间。


或许有人会说,程健的笔墨还乡,是一个孤立事件,特别是在中国传统文化式微,中国画笔墨意趣丧 失殆尽的背景下。有人也许会说,时代的主题已经发生变化,我们还要还乡,还能还乡吗?和艺术,乃至文 学门类一样,中国画面临的深刻问题,不是在“三千年未有之变局”上,如何汲取西方的技法问题,而是在 不可避免的文化碰撞中,如何重构中国化的文化主体性,如何用中国的笔墨去认识社会、解读生活、拥抱时 代,这已经远远超越了技术层面。不管陈独秀对中国画带有多么深的成见,但他提倡的“美术革命”所必需 的“写实主义”和“写实精神”,所指向的中国画和现实之间的关系,仍然是今天中国画需要解析的课题。尽管在后来的实践中,这没有得到很好地解决——写实主义作为政治工具而出现,被政治和文化运动一次次推离自己应有的文化轨道。这使我们明确地知道,所谓的笔墨当随时代,并不是简单地符合政治需要。陈独秀倡导“写实主义”和“写实精神”,不是对中国画传统的否定,我认为他只是针对了中国文人画 的传统,如果没有中西文化的激烈冲撞,文人画的传统仍然在传达中国哲学韵致,仍然会安抚我们的心灵。但是,在激烈的文化冲撞面前,在壮阔的大时代面前,中国的文人画,如果只表现一叶知秋、寒江独钓、竹 节当风这些人个修养,已远远不够。梁济、王国维等唱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挽歌,但是挽歌过后,历史没有终结,生活还要继续。中国画的命运,是中国文化命运的一部分。五四以来,所有的诘问全部落在它们的身上,“湖社”以及后来成员的遭际,就是中国画曲折命运的一个典型缩影。但是,值得庆幸的是,中国画的传统没有终结,它 们仍然在狭小的时间缝隙里,散发着古幽的芬芳,像田野中的茉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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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一个道理似乎已经明了:中国画的现代化,不是改变散点透视的技法,也不是必经石膏像素描, 更不是更换绘画材料,而是还乡,对文化和自身的生命的再认识。海外学者对中国文化有这样的判断,他们 说,在今天中国人的生活中,实际上有两种文化形态,一个显文化,一个潜文化。所谓的潜文化就是中国文 化的传统,这个传统在我们生命中,早已打下深刻的“胎记”。在急速现代化的时光里,在现代生活光鲜的 外表下,掌握我们日常生活行为的,仍然是传统文化的价值系统,我们的悲欢体验,仍然在这个价值坐标上 生成。文化历史记忆的断裂,使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意识到的人,仍然在懵懂之中——我们忘记了自己 的出身,就迷失在遥远的未来里。


今天的中国画不是没有古典样板,酒酣耳热之际,程健兄多次提到张择端的《清明上河图》。他认为一 个画家应该画出那样的作品,清新、刚健,记录一个时代,记录那个时代里历史与生命的热度。他没有说出 的话是,画出这种作品的人,必是浸润了时代的精神,必是蹲在普通生命之间,用平等甚至卑微的画笔,描 述了一切。没有那种完全抛弃了自身文化传统的现代化,我们所需要的只是对自身记忆的深刻回溯。回溯之 时,我们带着同样的文化尊严和自己的文化身份,与世界劈面相遇,中国画的现代化,是与西方文化的殊途 同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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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的生活是否阻隔了我们回溯传统的道路?如果阻隔了,那只是阻隔了多数人的道路。好在艺术的历 史,不是多数人创造的。回溯传统,就是了解自身,了解笔墨的奥秘,最为直接的路径,就是重返民间,就 是笔墨还乡。笔墨还乡,就是与自然相拥,与大地谋面;就是倾听旷达的生命态度;就是低下姿态,贴近微 末的生命;就是相信,我们乡土之上的一切生活,都是值得的、有价值的生活,值得我们像草芥一样,为之 在风中起伏。我们的文化身世,留给精神世界的,没有屈辱,更没有耻辱,一个画家的使命,就是对美的精 神世界的再发现,也是文化记忆的重构。

笔墨还乡的方式,没有别的,就是把心灵像作物一样,植入泥土。这些年里,程健兄的脚步,就烙在 长满向日葵的乡野里。没有文化的自觉,中国笔墨就没有希望。中国笔墨的文化自觉,就是一场突围后的还 乡。在那里,画家程健,自然会拥有一份生命和文化的尊严,这是中国画希望之所在。如果需要更大的希 望,中国则必须有一场新的新文化运动,它所涤荡的,是百年来的文化失败主义情绪,是弥漫在那些笔墨里 的拜金以及人格萎缩倾向。只要有人笔墨还乡,这场革命,其实就已经发生,从程健的笔墨和身影里,人人 都会看到。

我无意于把自己的朋友说成一个孤独的文化远行者,我只是在廓清一个画家和传统文化、承载传统文化 的乡间以及个人和现代生活之间的关系,描绘一个画家努力的方向带着怎样的意味和价值。我说,程健是一 颗饱满晶莹的种子,他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土壤。


作品欣赏: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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